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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129章 其次伐交之病难医

  第129章 其次伐交之病难医 (第1/2页)
  
  十月,齐主罢京畿府,归入领军府,自此禁中兵权尽归韩长鸾。
  
  韩凤,字长鸾,昌黎人。
  
  昌黎本属于辽西郡,后改置辽东属国,慕容鲜卑始建国于棘城之北,即入据此地。
  
  太上皇帝高湛选都督二十人侍卫东宫,其中韩长鸾独得齐主高纬亲爱,牵其手曰:“都督看儿来。”
  
  韩凤以鲜卑贵种自居,常常带刀走马,嗔目张拳,有啖人之势。
  
  尤其鄙视汉官,痛恨士人,每每骂道:“狗汉大不可耐,唯须杀却!”(注1)
  
  有他在席,朝士议事时都不敢仰视。
  
  可惜此时已经没有第二个高敖曹,听到“一钱汉”之时,离席拔刀斫去的猛士了。
  
  他是祖珽、崔季舒、封孝琰等最厌恶的那种人。
  
  琅琊王高俨死去,邺城兵权落入此人之手,对河北大姓可不是件好事。
  
  ……
  
  傅縡和侯胜北完成了谒见,更有余裕四处结交拜访。
  
  尚书郎、邺县令李騊駼,赵郡李氏。
  
  就在前年,他兼任通直散骑常侍,出使聘陈。
  
  可以看得出来,祖珽等人安排交际的对象,颇为费心考虑。
  
  李氏相传乃战国名将李牧之后,李騊駼的上一辈李元忠、以及其父李义深兄弟七人,都并有盛名。
  
  高欢信都建义,每于宴席论叙旧事,抚掌欣笑指着李元忠道:“此人逼我起兵。”
  
  而李元忠的回答竟是:“若不与侍中,当更觅建义处。”
  
  赵郡李氏的实力可见一斑,然而不止于此。
  
  上党太守李希宗之女李祖娥,即文宣帝高洋的皇后。
  
  呃,她的下场不太好,是侯胜北听过荒唐故事里出现过的角色。
  
  李祖娥把哥哥李祖勋之女李难胜,嫁给了自己的儿子高殷。
  
  又把弟弟李祖钦的两个女儿,分别嫁给了当今齐主高纬,琅琊王高俨这对兄弟为妃。
  
  李祖娥还有一个叔叔李骞,他的女儿嫁给了安德王高延宗为正妃。
  
  还有同族李叔让的两個女儿,大女儿嫁给了南安王高思好为正妃。
  
  小女儿先嫁东魏孝静帝,孝静帝被废杀后,被武成帝高湛娶来做了夫人。
  
  侯胜北觉得赵郡李氏太会嫁女儿了,联姻的对象不是皇帝就是亲王。
  
  不知道还有哪个老丈人可以和他们相提并论。
  
  ……
  
  太子詹事、右光禄大夫卢叔虎,范阳卢氏。
  
  其人豪率轻侠,好奇策,慕诸葛亮之为人,曾为贺拔胜的荆州开府长史。
  
  贺拔胜投奔南朝时,卢叔虎没有跟随,回到了故里。
  
  在乡时有粟千石,每至春夏,乡人无食者令自载取。
  
  至秋任其偿,都不计校,然而岁岁常得倍余。
  
  对州闾乡亲确实是关怀备至,然而饮宴之时,世家大姓的做派让侯胜北大开了眼界。
  
  宾朋满座,奏起乐曲。
  
  中书舍人马士达目视弹箜篌的女妓,赞道:“手甚纤素。”
  
  客人既然欣赏,主人豪爽,就要把这位女妓送给他。
  
  马士达表示我不过就是随口赞了一句,那多不好意思,推辞不受。
  
  见客人那么谦让,主人便下令:“那把这位女妓的手砍下来吧。”
  
  马士达只好收下了这份馈赠。
  
  幸好他没像东晋王敦那样坚持,害了几个敬酒美人的性命。
  
  然后喝着喝着,有一个小伙子醉了,不知说了些什么胡话。
  
  是个身份卑下的旧日门生,于是主人下令:“沉到水里淹死吧。”(注2)
  
  ……
  
  其他如清河崔氏、河间邢氏、真定赵氏、河东薛氏、闻喜裴氏等,各有杰出人物。
  
  其中有一人,得知侯胜北在北周待过,打听其兄长的近况。
  
  颜之推,字介,琅琊临沂人。
  
  颜之推是南朝旧臣,萧绎遣世子萧方诸出镇郢州,以颜之推掌管记。
  
  侯景攻陷郢州后,颜之推被虏,多次险些被杀,得行台郎中王则相救,才得免于难。
  
  叛乱平定之后释归江陵,江陵陷落后再次被俘,送往长安。
  
  十多年前,颜之推得闻北齐护送贞阳侯萧渊明南返,并释放谢挺、徐陵等使节归国,于是起了投奔之心。
  
  趁着黄河之水暴涨,卜得吉日,颜之推备船一艘,载妻子家人,水路七百里,经龙门一曲,过三峡砥柱,入河阴城,东归投齐。
  
  待到达邺城,正值陈霸先改朝换代,颜之推不得还南,遂留滞于漳滨。
  
  此后因与祖珽交好,齐主甚加恩接,顾遇逾厚。
  
  侯胜北见他年约四十出头,儒雅中透着坚定和勇决,心想若不是这等人物,无法做出轻舟一艘举家东向的壮举。
  
  于是知无不言,深自结纳。
  
  ……
  
  这一天,到了和尚书令徐之才相约的日子。
  
  侯胜北想起这位凭借医术上位的老人,就像他自己抱怨的,都没有人阿谀奉承他。
  
  虽然上面还有斛律丞相、录尚书事高孝珩、甚至还不如并省尚书令高阿那肱,可毕竟也是尚书令啊。
  
  为什么会被人轻视呢?
  
  等到他来到这位宰辅之臣的居所,似乎明白了其中原因。
  
  徐之才的厅堂不像宰辅所居,简直就像一个药铺。
  
  摆满了各种器皿,所盛的药材或枯黄或乌黑,都叫不出名字。
  
  有些还是新采摘,尚未炮制的,翠绿中透着新鲜。
  
  用来濯洗的水盆、漏勺、筛子,用来烘培的小火炉、炒锅、铁铲,以及用来收纳成品的药柜和丢弃废料的簸箕。
  
  徐之才摊着一本书,读上两句,琢磨一会儿,取出几样药材操作一番。
  
  磨成粉末,捣成浆糊,榨成汁水,揉成丸子。
  
  然后观其色、嗅其味,甚至还用舌头舔一舔。
  
  大多数时候摇摇头,丢入簸箕。
  
  偶尔面露喜色,赶忙小心翼翼地收起,在铺开的帛纸上书写几句。
  
  侯胜北在一旁安静地站着,没有打扰他。
  
  历经这两次的出使,他的心里基本形成了如何向陈顼禀报的想法。
  
  如今在这种宁静的氛围里,更是能做个沉淀。
  
  ……
  
  一两个时辰的时间很快过去。
  
  徐之才一个八旬老人,始终专心致志,此时才舒展一下,稍作休息。
  
  他这才注意到了侯胜北。
  
  擦了擦手,笑道:“你来了啊,坐吧。”
  
  侯胜北随意找了个马扎,在一堆药材中坐下。
  
  徐之才随意问起了南朝近况,故人可还安好。
  
  他已经是八旬高龄,长辈早已故去,几个旧交也年纪很大了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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