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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十一回 临当欲去时,慷慨泪沾缨

  第十一回 临当欲去时,慷慨泪沾缨 (第1/2页)
  
  “城外好生热闹啊,是因何事?”
  
  城外皇帝率领百官相送,何等大的阵势,城中百姓虽不许靠近,却也是议论纷纷,热闹非凡。但百姓多数不曾为学,大字都不识几个, 又没有什么消息渠道,只能是人云亦云,很快就有许多传闻。最后街巷间,甚至有人传说,是当今圣人找到了佛陀转世,要送那位活佛上西天!
  
  “一派胡言!”
  
  但这等传闻, 落入街角专门给人代写书信的老儒耳中,却让他勃然大怒。
  
  边上就有人道:“刘夫子, 你是有学问的, 还曾经和寺中僧人交谈甚欢,你来说说,到底是怎么一回事?”
  
  那老儒闻言来了精神,摇头晃脑道:“此事,老夫虽然没有详细了解,但想来该是有人佛法精深,得了圣上赏识,于是一步登天,被圣上送往西天,去进修研读,以扬佛法!”
  
  “荒唐!实在是荒唐!”
  
  老儒话音刚落,就听到有人斥责,这老儒当即大怒,可猛然一看,入目的却是一名容貌威严的老者, 留着长须,穿着长衫, 手腕上戴着一串佛珠,他当即收拢怒意,赶紧请教。
  
  那老者就道:“此番,是有小儿投其所好,得了圣上的青睐,让他得了一个美差,能往西方佛土求学,还有朝廷派的人护送!这是媚上之举!该受到唾弃!怎么到了你这, 就变了样子?”
  
  老儒就道:“原来是洛先生!洛先生你是有名的经文双绝,还曾在白马寺进修, 深谙佛理, 您说的话,肯定对的!我是错的, 我是错的。”
  
  那位洛先生深深地看了他一眼, 意味深长的道:“这佛经的真意是什么,自然应该是吾等来解释的。就算是一时有功于长安之人, 也不该挟功晋身,染指自己驾驭不住的东西!”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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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“这个陈祎,到底是何方神圣,突然之间就为圣人所重?亲自送他出长安?”
  
  看着消失在远方地平线的车马,送行的队伍中, 就有官员忍不住低声议论。
  
  “谁知道呢?咱们还是莫要多问了,须知堂上诸公为此事都吵翻了天了!”
  
  “吵什么?今崇佛礼僧之风甚众,民间上香求佛,士林谈经论道,朝中敬佛养望,各有所需,几乎都成了显学。过去圣人一直不曾表态,下面的人都在揣摩上意,不知道圣上对佛门的态度到底如何。如今圣人亲自出马为佛门站台,还令人西去请真经,怎的诸公还为此争吵?”
  
  “你也说了,这西方传来的佛家之说,近乎成为显学,无论是田间地头、市井街巷,还是官府朝堂,都影响力不低,许多政策施行到了地方,靠着佛经之言,往往无往不利,各方皆开绿灯,一时被当做施政秘方。只是过去圣上不表态,各家就能各自表述,从只言片语中挖掘一二,来论证自家之说,所谓一句圣言,各自表述。现在好了,圣上明确表态,不好打马虎眼了,可不就得明刀明枪的上了?为的就是争夺真正的释经权,谁曾想,圣人直接找了个无名小卒出来,可不是把各方都给急坏了。”
  
  ……
  
  如这般议论,不光在送行队伍中处处都是,就连长安城中都免不了处处议论,而且各有分说。
  
  有的说那陈祎少有名声,为圣人三次称赞,此番令他西行求真经,乃是顺理成章之事;
  
  有的却说陈祎是沾着他外祖的光了,又靠着其父陈翰林乃是圣人身边的红人,才有了这般际遇;
  
  却也有说,西行乃是苦差,西方远在万里之外,此行磨难重重,乃是有去无回之势,又哪里算得好差事?自然是遭贬了,是圣人不喜陈家父子。
  
  随着一些人暗中掌控,与陈家相关的消息,渐渐走了调、变了模样,虽不见直接的指责,但却逐渐偏向负面。
  
  ……
  
  各方各有议论,有好有坏,但在陈祎之母殷温娇来看,山高路远、万里之遥,实在是要了她的命,因此再次见得自家儿子时,还是不免暗暗抹泪——
  
  李世民领着群臣出城相送,乃是一种政治表态,同时也是为了给陈祎壮声威,但都是在官面上做文章。考虑到陈祎的年龄和此去遥远,这位大唐皇帝,还有另外的——在陈祎一行人前行十里后,又在城外十里亭处遇到了早就等待于此的家人。
  
  “我儿,你既已立志西行,此行务必牢记使命,践苏武意,行班超功!”陈光蕊呐呐拙言,浑然不似过往那般出口成章。
  
  相比之下,殷温娇就是谆谆叮嘱:“此去山高路远,难免会有诸多危险,我儿切记,要心思活络,事不可为便及时归来,想来圣人英明,必不会为难于你;还有,你正值青春年少,血气方刚,又生的英俊潇洒,习得满腹经纶,不免为路上女子觊觎,却不可乱了分寸……”
  
  事事皆言,句句叮嘱,将本已下定决心的陈祎,也说的生出几分离愁别绪来,鼻子一酸,赶紧道:“娘亲说得哪里话?我这一路有圣人安排的诸多好手相随,光是顶尖武者便有三十六名,还有七十二位异士。再说这婚姻大事,媒妁之言,儿子哪里敢自专!”
  
  殷温娇却道:“你这傻孩子,你这一去几年,谁知道几时才能回来?万一七老八十了再回来,还要等个媒妁之言,岂不是要无后了?”
  
  这下子将陈祎给整不会了,心道,那我到底是该不该自专啊?
  
  可惜,殷温娇显然也是心中矛盾,说不出个定论了,最后只是问起儿子准备的吃穿用度,陈祎又是一番安抚,如此温温切切了约莫半个时辰,陈光蕊见时候不早,几个等候的吏胥也是欲言又止,知道是不能再拖延了,于是主动上前止住了絮絮叨叨的夫人,牵着儿子的手,送上马车后,终于道:“路上,一切小心!若事不可为,便回来吧。”
  
  陈祎一愣,深吸一口气,道:“既已立志出西关,不得真经誓不还。”他口中的真经,自是与佛门信徒口中的真经不同。
  
  陈光蕊倒也知道,终是点了点头,松开了手。
  
  吱呀。
  
  车轮转动,一行百余人再次启程。
  
  陈光蕊默默看着,心中百感交集,过往几十年的经历在眼前一一闪过,却觉得自己的诞生,仿佛就是为了这一刻送别。
  
  殷温娇却已忍不住嚎啕大哭,若不是被陈光蕊拽着,怕是已经追过去了。
  
  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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